千亿巨头的狗血内幕:“废太子”炮轰亲爹德不配位

征和二年,也就是公元前91年的七月壬午日,饱受奸佞陷害的汉武帝嫡长子刘据在绝望中起兵,事败后逃出长安,隐居泉鸠。八月辛亥日,面对前来搜捕的军队,当了38年储君的刘据不愿受辱,选择了自杀,史称“巫蛊之祸”。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两千多年后,旗下拥有两家上市公司,执全球肉制品行业牛耳,被外界戏称为“双汇帝国”的双汇集团,也上演了一幕“父驱子,子抗父”的大戏。双汇集团掌门人万隆的长子万洪建,和父亲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被剥夺了继承权。

2021年8月17日,得知父亲向外界明确表示“接班人”会是自己的弟弟后,万洪建通过自媒体发表了一篇名为《我眼中的父亲和万隆》的文章,大爆家族隐私,悍然“炮轰”自己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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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多年后的今天,虽然已经没有皇帝和太子,但是在权力的争夺中,面对旁人的挑唆和彼此的猜疑,面对金钱和权力的争夺,父子之间的血脉相连还是显得如此脆弱。

父子争权

今年已经81岁的万隆,1984年开始创业,37年后坐拥香港上市公司万洲国际以及A股上市公司双汇发展,建立起了一个千亿规模的“双汇帝国”。其为人处事杀伐果断,毫不留情。贪恋权杖,耄耋之年还曾表示要再干5年。

长子万洪建1990年进入双汇,从普通车间工人干起,直至2018年升任万洲国际副董事长,跟着父亲万隆干了31年。

期间,关于公司发展战略,父子意见相左,渐生嫌隙,而后在CEO人选、接班等问题上,矛盾集中爆发。前不久和万隆在公司发生激烈冲突,“血溅办公室”后,被两名保安摁倒在地,轰出公司。

权杖的交接,从来都充满着凶险和血腥。当铁腕的君父遇上有能力不听话的太子,悲剧与争斗,也就不可避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弄清父子两人怎会闹到如此水火不容,事情还要从双汇收购美国史密斯菲尔德公司说起。

1984年,万隆接手了双汇的前身漯河肉联厂,通过一系列铁腕治理,将这家濒临倒闭的三线小厂,打造成了最大猪肉制品生产巨头,并成功于1998年在深交所上市。在披荆斩棘的过程中,万隆也奠定了自己在双汇说一不二的君王作风。

与中国绝大多数老一辈企业家一样,坐上行业头把交椅的万隆,也萌生了带领双汇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情怀。

2013年,万隆带领双汇,以71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美国最大的猪肉企业史密斯菲尔德,之后整体在香港上市,成立了万洲国际。此外,热衷西化的万隆还不惜斥资8亿元在郑州投建美式工厂,生产培根、热狗等西式产品。

不巧的是,万隆的“国际化”战略,并没有获得长子万洪建的认同。

万洪建20岁出头便跟着父亲进入双汇打拼,从双汇熟食车间工人干起,历任北京办事处销售主任、双汇集团外贸处副处长、万洲国际国际贸易部总监等职务,直到升任万洲国际执行董事及副总裁。在核心管理层岗位上,一直作为“接班人”人选被培养。

做业务出身的万洪建,一直主张将重心放在中国市场上。为此,做了很多与父亲国际化战略相悖的事情,例如进行中式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

据说,万隆对万洪建“忤逆”自己的做法很是反感,一再告诉万洪建不要做这些事情,并派人从财务、审计、市场稽查等各个方面检查挑刺。

但自认更懂业务,又有继承人身份的万洪建,并没有乖乖听话。他甚至忽略了,万隆之于自己,首先是老板,然后才是父亲。

父子之间关于公司战略的矛盾,犹如一座隐藏的活火山,只待机会,便一触即发。

2020年11月,在一次公司视频会议上,万洪建公开质疑美式生产线亏损,并建议发展中式肉制品。

这次谏言,无疑是公然打脸万隆。有着君王作风,行事说一不二的万隆,给了长子狠狠一击,万洪建在万洲国际开始被卸下实权,只留一个虚名。

万洪建自己也意识到了危机,在与父亲后来的相处中,小心翼翼维持着和平,“一般情况下,我讲出来后,他(万隆)听不进去,我就保持沉默,不再吭声,慢慢等机会,他高兴时再提出。”

对于一个组织的发展战略,掌舵人和接班人免不了会有不同看法。

由于太子刘据并不认可汉武帝秉承的积极进攻战略,也会时常担心父亲因此不喜欢自己。汉武帝觉察以后向太子的舅舅,大将军卫青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汉朝创建时很多制度都不完善,周边各国也经常侵略中国。如果我不变更制度,后代就无法可依;如果我不出师征伐,天下就不会安定。但是我所作所为其实是很劳民伤财的,如果后来的君主也跟我一样,可能会像秦朝那样灭亡。太子的性格很稳重,以后一定能安定天下,不让我担心。作为一名守成的君主,我认为没有人比太子更适合了。”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记载了此事:“上觉之,谓大将军青曰:“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若后世又如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也。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

不料,汉武帝的表态给了太子更多的勇气,他屡次公开劝谏父亲息兵安民。汉武帝却不以为甚,笑着和自己选定的继承人说:“我把辛苦的事情都做了,留给你安安稳稳的享福,不也挺好的么!”(“吾当其劳,以逸遗汝,不亦可乎!”)

父爱如山,莫过于此。

血溅办公室

同样陷入“九龙夺嫡”窘境的康熙,曾经和大臣谈及汉武帝和戾太子故事时,认为之所以会发生“巫蛊之祸”这样的悲剧,主要原因是汉武帝晚年身边围绕了一堆奸佞,导致“戾太子父子间隔”,缺乏沟通,以至于彼此猜忌,被旁人利用。有鉴于此,康熙选择“朕於二阿哥常遣内监往视,赐食赐物。今二阿哥颜貌丰满,其子七八人,朕常留养宫中,何得比戾太子?”

然而,康熙四十七年的秋天,康熙在东巡期间,发现太子胤礽趁夜色昏暗之际,偷偷从帐篷外面向里偷看自己,这让康熙皇帝怒不可遏,认为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胤礽给“弑”了。于是,康熙召集大臣宣布废黜胤礽。

由此可见,缺乏沟通的渠道不是关键,权力诱惑下彼此产生的猜忌可能才是屡屡上演父子相争事件的导火索。

而导致万洪建被罢黜继承人资格,彻底踢出局的标志性事件——“血溅办公室”,恰恰就是两人当面沟通时发生的。

今年6月3日,在香港九龙环球贸易广场76楼,得知万隆想要提拔新任万洲国际CEO一事,万洪建便找到父亲商量,但万隆怒回:“你听谁说我要提CEO,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谁告诉你的?”

本欲离开的万洪建在办公室外间又被万隆的秘书呵斥,冲动之下,万洪建挥拳砸门、以头撞柜泄愤,直至满头血迹被保安按倒在地。但身为父亲的万隆见状,却第一时间要求拍照留证。

冲突至此,父子之间最后的一点亲情也消耗殆尽。

6月17日,万洲国际发布公告,万洪建在万洲国际所有职务被一撸到底。

父子关系陷入冰点、丑闻持续发酵,或许是为了消除影响,在事情过去两个月后,万隆主动“退位”了。次子万宏伟成为新任太子,被任命为执行董事兼董事会副主席,老臣郭丽军接任万洲国际CEO,8月12日起即时生效。

在知晓父亲“废长立幼”,彻底放弃自己后,万洪建一方面表现得从容淡定,表示自己不会再回到万洲国际,下一步会在香港开创自己的事业,专注生产、出售中式猪肉制品。

另一方面彻底撕下脸皮,大肆爆料,痛斥万隆的“罪状”。

在8月17日万洪建《我眼中的父亲和万隆》的文章中,曝光多处惊天大瓜。文中称,万洲国际只是父亲万隆的套钱工具,通过财务手段和复杂的架构,将双汇的钱不露痕迹地转到境外;万隆对金钱欲望无度,中饱私囊,不但利用双汇改制获得2亿美金收入,还巧取豪夺双汇普通员工和管理层股权,获利超过50亿元;进口美国猪肉业务导致中国双汇损失惨重;在私德上万隆也有亏,忽视家庭,冷落母亲,与人姘居20年等等,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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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父亲和万隆》文章截图

谁来拯救双汇帝国?

豪门内斗总是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谈资,更何况是富豪父亲德行有亏、亲生儿子爆料泄愤、父子相争血溅当场的大戏。

从万洪建之前接受的采访看,对于父亲的强势,万洪建是心知肚明的。

他曾这样评价万隆:他天生的勇气,从不在乎现存的社会规则,敢去做天下所有人觉得不可能干成的事。他做事哪怕遇到天大的困难,也不放弃,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有这样一位强势的父亲,对于万洪建来说,是榜样,也是悲哀。

有这样一个手撕自己的儿子,对于万隆来说,是家丑,也是失败。

这一幕豪门父子争权大戏,如今也算落下了帷幕。剩下的,就是不断爆出的丑闻与反击。

万隆在风暴中选择以退为进,虽辞任行政总裁,但仍留任公司执行董事、董事会主席、提名委员会主席、食品安全委员会主席及风险管理委员会主席等职务。继续实际把持公司核心决策权。

新太子万宏伟,今年也47岁了,与兄长万洪建截然相反,没有什么业务经验,之前担任的是万洲国际行政总裁助理,负责公司的公共关系。

未来千亿双汇帝国,由谁来掌权,充满了变数。但无论是谁掌权,所面临的挑战都不小。帝国颓势已现,经营上危机四伏,业绩堪忧。

8月12日,万洲国际和双汇发展同时发布了2021年上半年业绩报告,万洲国际业绩虽然实现了增长,但作为万洲国际主要利润来源的中国市场,双汇发展业绩下滑明显,上半年总营收为349亿元,净利润25.4亿元,分别同比下降4%和17%。

伴随着业绩下滑的,是双汇发展已经腰斩的股价。8月18日,双汇发展收于26.29元/股,较最高股价65元已经跌去60%,上千亿市值蒸发,灰飞烟灭。

我们不知道在万隆和万洪建50多年的父子情谊中,有没有类似“吾当其劳,以逸遗汝,不亦可乎!”的温馨瞬间。

我们只知道晚年丧子的汉武大帝,怜惜刘据无辜遭害,修建思子宫以寄哀思;又在湖县修建了一座归来望思之台,望而思之,期魂来归。而万隆在看到自己儿子如此刚烈地选择时,心头有没有过一丝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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